這陣子,我好像被鬼上身一般,被楊德昌的亡靈纏擾。
看 「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」時我感覺不太強烈,及後畫面和對白在我心中沉澱,我越發感到那種將大好青少慢慢推上絕路的悲哀。「這世界是不會改變的」,這命題由 起初已經展現了,讀書優良的小四,因為國文成績不佳而被編入較差的建中夜校,其實我猜想那差成績不是小四考得不好所致,而是由於批卷出現問題所致,但這問 題一直不獲解決,小四繼續要讀夜間部,他的同學都是煩燥不安的少年們,他們急躁、沒有安全感,聯朋結黨,那是青少年排解鬱悶的方法,他們的老師不明就裡, 每每打壓他們,及至小四遇上小明,欲改變她卻不行,理想化身的Honey 又被殺害,一直堅守原則的父親低頭,最好的朋友小馬「撬牆腳」,到最後當小明跟小四說:「這世界是不會改變的」後,小四的世界是徹底的崩潰,小四一手把小 明殺死,表面上小四所殺的只是小明,但實際上他殺掉的是他信奉的理想,殺掉的是他的未來,小明其實就是無情的世界的化身,那是信念失去的無限絕望之音。就 算貓王給他寄上錄音帶,小四也是聽不到的了,獄警看不明白聽不明白那錄音帶,就重重的把錄音帶丟進廢紙箱,那象徵意義是明顯的——那些成年人從不肯去明 白,也不願去明白他們下一代的聲音一樣。
「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」的英文名是A brighter summer day ,何其諷刺。
一 個青少年,迫至要殺死自己的前途,那是多悲哀的事情!放眼香港,第三代香港人,第四代香港人的前途也是被扼殺的,環境太糟糕,功利主義、享樂主義、犬儒主 義,也許是因為商業社會而衍生的產物,但我覺得更多時候是因為對未來無望所致,我們太早迫著要成長,小時候還聽著做人要有理想,讀書有前途,做人要正直, 但很快我們便發覺這全都不對,擦鞋仔最快上位,想改變社會但無法可言(如沒有從政的階梯、社會工作意義失落等),經濟單向發展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戴著面 具,使我們好像被迫在長長的瓶子裡,動彈不得,於是我們縱情享樂,享受即時的快感,愛上喪併,憤世嫉俗,什麼都愛投訴,不談個人責任,我們善忘,對任何需 要深思需要討論的事物都顯得不耐煩,認為發展需要大於道德需要,好大喜功。
我們的下一代該怎麼辦?(附加問題:我們該怎麼辦?)
偉大的電影,是有universal values 的,楊德昌電影之偉大便在此,可惜我喜歡得他太遲,如同我喜歡奇斯洛夫斯基的情況一樣。
還 記得第一趟看楊德昌的電影,是01年電影節中的「一一」(我是多麼的慶幸呢),那時也感到好看,但那時未經太多人生歷練,以致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太多,故沒 有追隨看他的電影下去,那真是太可惜的一件憾事。我這個遲來的影迷只能說,對他的死,我有遲來的心痛,心痛世上失去了一位頭腦清晰的智者,他狠狠地撕破疏 離涼薄的人際關係,揭示扭曲的社會環境,我很想跟他道謝,你的狠批,是對這無情的社會最溫暖的回答,你令我成長了,多謝你。
Wednesday, May 7, 20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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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comments:
《一一》啊... 楊德昌電影的頂峰,我好愛這部片子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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